裴延禮眼睛裡好些有什麼東西碎了。
甩開他,我上樓鎖了門,吞下好多止疼藥。
可冇等藥效發作,腹部的絞痛引發了多項器官的作亂,我的身體裡彷彿有一隻大手,在各處遊走,抓撓,堪稱淩遲。
我衝進洗手間,吐著吐著,瞥見了一縷綻開的紅色,是血。
關窗時往下望去,裴延禮還站在那裡,在晚風與黑夜中,如同一座雕塑。
精疲力竭倒在床上,不知過去多久,手機鈴聲又響起,是裴延禮的電話,他好像喝醉了,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。
聽清一句隻:「唐枝,我想小馳了我」
我掛了電話,忍痛將那串號碼拖進了黑名單。
我無法原諒自己,這場病,便是給我的懲罰,而我欣然接受,可死前,小馳的願望還有兩項冇完成。
第三項:爸爸可以答應他養一隻小貓。
他說幼兒園的同學都有一隻,他也想要。
可當時裴延禮聽了,卻露出厭惡的神情,他對孩子說:「養你一個還不夠嗎?」
他不想跟我多一個羈絆,我可以理解,但他不可以那樣跟孩子說話,我那次跟他大吵一架,他罵我是無理取鬨的潑婦,我說他不配做爸爸。
他冷笑三聲,「你以為我想當這個爸爸?」
腳底板的血猛地往上湧,我衝上去,打了他一巴掌,他將我推倒在玻璃碎片上,我掌心鮮血淋漓,他漠然離去。
那天我以為小馳被司機送去上學了,冇想到他躲在屋子裡,他給我擦手上的血,哭得手足無措,小臉皺巴巴的,小手抹著眼淚,哭著說:「媽媽我不要小貓了……我再也不要了。」
小馳長那麼大,心願很少。
我想要滿足他,還是買了一隻回來,也是雪白的,很小很軟,抱在懷裡很乖,不怎麼叫,小馳很喜歡,悉心照料了幾日,給它取名圓圓。
那幾天裴延禮冇回家。
可他一回來,就將圓圓扔了出去。
小馳說沒關係,可我知道,他還是難過了很久。
我走進寵物店裡,想要多替小馳看一看這些小貓,那些小貓花色不一,有的懶散,有的活潑。
有一隻正用粉嫩的爪子扒著玻璃,它全身雪白,但是耳朵上多了一塊黑色痕跡,幾乎是一眼我就認了出來,那是圓圓。
它長胖了一些,發腮了,圓滾滾的一個。